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儒家经典兴衰史:《论语》曾与《孝经》并列
发布时间: 2016-12-03 05:52:41     作者:本站编辑    

 《史记·艺文志》说:“当时弟子各有所记,夫子既卒,门人相与辑而论纂,故谓之《论语》。”但真正有《论语》这个书名是在汉武帝时,这是王充在《论衡》里记述的,他说,汉武帝时,孔子的后代孔安国用辑纂成册的孔子言论来教学生,从那时开始称之为《论语》。钱穆考证,《论语》中所记其实不仅是出于孔子弟子,也有出于再传弟子之手的部分,最后的编定者并没有记载。柳宗元之后,很多人认为是孔门弟子曾参的学生编定,其中理由之一是,《论语》里竟称曾参为曾子,而且有太多的“曾子曰”。

    在汉朝时《论语》有三个版本,流传的有两个版本来自鲁国和齐国,这两个版本被张禹合二为一,因为张禹是汉成帝的师傅,因此张禹版成为一般儒生所尊奉的读本。第三个版本是古文论语,传说是汉景帝时在孔子旧宅的墙壁上发现的,当时只有孔子的后代孔安国研究它,一直并没有传授,因为当时谁都不能确定是否伪作,这一官司一直没有真正了断。我们现在所读的还是张禹的版本。

   “儒”是何意对于后世儒学也是一段公案,章太炎说是求雨的巫祝,《说文》说儒是术士之称;胡适说,儒是主持礼仪的教师,出于殷商后代,专以司礼为周朝人服务所形成的一个特殊人群。这个字在后世使用中,那种研习五经孔学并成一时气候的人被称为大儒,而衍生出的儒雅、腐儒等词汇,大概还是与拘礼仪有关联,现在它又落在了主张复兴传统文化的人口中。

   《论语》中的孔子崇周公,周公重六艺,不知孔子因为崇周公而以六艺教人,还是因为他教六艺,而追述周公,当时诸子百家各自所依据的文化资源是如何被使用的?孔子以教人六艺著名,而“六艺”之名并提却见于《庄子·天下篇》:《诗》以道志,《书》以道事,《礼》以道行,《乐》以道和,《易》以道阴阳,《春秋》以道名分。六艺中的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相传是孔子所作,更严谨的研究说,是经孔子编辑过的。其实,相隔2000多年来想象孔子的时代根本没有可能,根据《论语》来揣摩孔子的原意也是少有确证,但是其中的议论,时时会忽然穿越时空出现在今天的某一个场合,其时其景似乎遥远地对应补充着《论语》中那些没有被记录的上下文。有时候,这时间的隔阂又坚不可破,比如对“君子”、“小人”这种词汇的现实使用是具有道德含义的,而历史记述中,《论语》说到的君子、小人只是社会阶层的名称,君子是士以上的阶层,小人是士以下的人群。周朝的封建等级制度崩溃,作为阶级称谓已经意义不大,在比喻的意义上君子、小人才有了道德含义,由等级区别变为人格区别。所以,很多时候我们几乎无法判定这漫长时间的两端,哪一端的《论语》更是真实的《论语》。

    如果盘根蔓节地去追述时间另一端的《论语》,会发现孔子沿用了很多在当时就是传统的概念,如天,命,仁,乐等,孔子时,仁已经是一个公认的道德原则,而孔子把仁提到了一个更有解释空间的高度——仁者,人也。于是后世儒家各有所解,莫衷一是。孔子言“性相近”,却又没有明确论述,后世弟子孟子阐发“性善论”,荀子论证“性恶说”,性善性恶遂成为后来儒学的一大问题,很多现代学者从中看到了它对人的尊重。

    中国思想史家劳思光断定,孔子立说,原是以政治秩序问题为主,其他关于仁、礼、名、天等等概念都是以解决政治秩序问题为诱因,推而进入的。周公时代被孔子看作是一个礼仪完整的好社会,到了春秋乱世,虽还有周时的遗风,但礼仪背后的观念内容变化了,周朝制度所依赖的阶级秩序已经发生了变化,所以《论语》讲“礼”,是在讲礼仪的观念,这个观念所依据的是人间的秩序,进而更深入地推寻到外在秩序的情感基础,从儿子为父亲隐瞒罪过的自然亲情,又归结到对社会邦国的政治秩序上。

    孔子之后,“七十之徒散游诸侯,大者为卿相师傅,小者教士大夫,祸隐而不见”。战国韩非说,后来“儒分为八”,分别是子张、子思、颜回、孟子、漆雕氏、仲梁氏、荀子、乐正氏。民初杨幼炯考:根据《论语》里提到的“十哲”,这八个人应该分别来自孔子的八个好学生,其中曾子和有子是最有影响力的学生,孟子来自曾子之学,荀子来自有子之学。

   《史记·仲尼弟子列传》记孔子弟子77人的姓名,在《论语》中出现只有29个,从中得见,这些学生在当时就有同门不合的言论,子张就看不上曾参每天三省、战战兢兢的做派,漆雕氏是孔门中的武侠派自有理想,子张和漆雕氏的学说早不传世,“儒分为八”中也就没有被当作孔门正传。这也许与《论语》编纂者是曾参弟子的公案有关。

    八儒中,在战国时荀子的思想地位其实高于孟轲,荀子强调了儒学里实用的入世倾向,而孟子开发了心性的伦理观念。荀子在《非十二子》中,对子思、孟轲的心性说不以为然,指责他们:没有理解孔子,只学得了一些零碎的知识。所鼓吹的五常,被世上的糊涂人不知真相地往下传,这是子思和孟轲的罪啊。荀子认为:孔子的思想成体系,言行一致,孔子主讲仁,有时仁和智并讲,偶尔也讲勇,从没有把仁义理智信平行而论,义和理是从仁和智延伸出来的,被孟子搞成并列关系,就叫做“不伦不类”。

    战国时代,儒家只是百家之一,在后代的儒家传记里,孟子、荀子并没有被纪录为儒,还属百家诸子。但是孟子1000多年后,从八家之中脱离出来在元朝被奉为与孔子并称的亚圣人。

   《论语》与《孝经》并列

    传闻两汉儒家多有对《论语》的注释,但基本都失传了,最早有郑玄的注释还留有一些残卷,最有名的是何晏的《论语集注》。而后,代有人注。因为《论语》是孔子在教人六艺时的言论辑录,所以它具有阐释性,西汉时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并列为小学,作为儒学的基础读物,到东汉时立为经书。

    汉初的儒者很少有纯儒,如陆贾在《汉书》里被列为儒家,他有关历史的言论很近于荀子,但他言论政治又与老子近似。从叔孙通为汉朝定制了一套礼仪制度,董仲舒以阴阳家言糅合于儒学,汉代儒学向实用政治接近。

   《史记·董仲舒传》记:前134年,汉武帝问策,董仲舒答:《春秋》是天地之常经,可是朝廷是以别的道为样板,人们的言论思想各种各样,国家不断调整政策,臣民都不知该怎么应对,所以,他提议“诸不在六艺之科、孔子之术者,皆绝其道,勿使并进”,这样制度统一,法度清楚,臣民才知道遵守什么。

    先秦儒,认定人不是单独存在,一切行为都是人与人交互关系的行为,所以讲伦常秩序。从血缘上最近的人际推广到君臣朋友,所以讲制度。但是汉儒没有利用荀子的政治理论,却发挥阴阳五行来讲五经,因为孔子有天道人道之说,董仲舒的基本概念也是“天”,但他论证天君王是受命于天,所以是天子,天子要以天为法,这是天子该尽的孝道。国家行事如不合天意,天就会显出灾害来警告:君王对臣子没有礼法,夏天就会多暴风;如果君王的旨意不能被执行,秋天就多霹雳;如果君王视听不明,秋天就多闪电,春天和夏天就暴雨不断;如果君王的心胸不宽阔,秋天就多雷。所谓天人感应。因为天是不会变的,天不变,道亦不变,汉武帝问策的时候,他对策说的道就是仁义礼智信,所谓五常之道。因为他讲阴阳,又把此对应于人事,“君臣、父子、夫妻之义,皆于诸阴阳之道”,君为臣纲,父为子纲,夫为妻纲,王道之三纲。三纲五常,由天推理出来。

六艺中,《乐》没有经书传下,其他五经被奉为国家经典,立五经博士传授,汉儒根据五经为汉朝制定法制,所以“孔子为汉制法”,而且这一制度一直为后世仿效。

 

 

儒学的经书在汉武帝推崇下成为国家经典,为学人所必修,从此以后,直到康有为,凡著书立说,如果要取信于人,无不以五经为名。司马迁修史自序中道:自周公卒五百年而有孔子,孔子卒后,至于今五百年,有能继承孔子正《易传》,继《春秋》的,就是我了。“小子何敢让焉。”从这豪言中大概能看出,司马迁也是要继承孔子大业。《史记》之后的中国历史都本着这个传统,表面写世事兴亡,荣辱得失,其实是写治国安邦之道,甚至天命人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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